第192章 第 192 章
第013章第13章☆一個凡人女子,壽命不過數十年,手無縛雞之力,竟敢當著七位大尊者的麵如此大放厥詞,屬實是惹人發笑。大尊者們尚且還能維持波瀾不驚的表情,其他弟子們卻都忍不住笑這凡人女子不知天高地厚,似是發了癔症般口冇遮攔。隻有濯霜笑不出來,她靜靜地望著站在大殿中央,看起來那樣渺小,卻又給她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的女蘿。“呂氏,你可知劍尊是誰?”女蘿並不回答,她露出困惑的表情:“我以為修者都是耳清目明之人...-
第192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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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
☆
這一聲如當頭棒喝,
叫醒了迷離中的女蘿!
她的雙眸猛然變得清明,隨即便發現隻差分毫,自己的手便要與濯霜等人握上了!
劫後餘生的慶幸油然而生,她方纔竟不知不覺陷入了迷障當中,
可她究竟是如何中的招?
以及……叫醒她的這個聲音,
陌生又熟悉。
女蘿猛然抬頭,
隻見高空之上,竟另外出現了一隻雪鳳凰!
這鳳凰通體雪白剔透,尾羽修長,極為聖潔,其振翅所到之處,皆有雪花落下,
正如當年鑄劍山那場最終之雪,
無論美好還是醜惡,
愛意還是仇恨,皆被一場茫茫大雪所淹埋。
而被父神所操控複活之人,
無論是神還是修者、凡人,雪花落到身上後,他們便如被凍僵一般,
手腳開始僵硬不聽使喚,
紛紛倒地,任由父神如何操控,也再起不能。
方纔還對女蘿露出笑容,言語親昵的同伴們,儘數被定格在此刻,
自雪鳳凰上跳下一個白衣女子,她向女蘿奔赴而來,
最終落在鳳凰身上,兩人四手緊緊交握在一起。
“柔……宜?”
任女蘿再如何聰明也想不到,幫助自己破除迷障的竟是許久未見的鳳柔宜。
比起從前,她的外表冇有太大變化,神情則變得更加堅毅,恍若脫胎換骨。
“不僅是我,還有其她人,隻是她們冇有被召喚,來的速度慢了些。”
心念一動,女蘿猛然轉頭向遠處望去,在道路儘頭,她最先看見的並非來人,而是高高舉起的旗幟,旗幟上印著的標誌無比熟悉,隨著旗幟逐漸出現的,是氣吞山河的百萬雌師,為首之人提刀立馬,不是縈姳又是誰?
而在軍隊兩側,還有無數開啟靈智,或依舊混沌的雌獸。
她們既不是神明,享有無邊壽命,亦非修者,有超脫世俗飛昇成仙的可能,她們就隻是壽數百載,最最普通的“人”,但就是這般凡人,膽敢與神為敵,與父為敵。
她們難道冇有聽見父神降下的神諭嗎?她們難道冇有私心冇有執念嗎?自然是有的。
然而在此時,麵對將要滅世,試圖重啟的父神,個人的心願無比渺小。
除了縈姳與追隨她的大軍外,女兒城的同伴也在其中,天火降臨時,女蘿留在城外的藤蔓保護了她們,神諭降臨時,她們毫不猶豫地選擇拒絕,並在飛霧與非花的引領下與縈姳彙合。
所有被女蘿幫助過的,或幫助過女蘿的,認得她的,不認得她的——女人們彙聚於此,為的便是斬斷最後的束縛,從此奔向真正的自由!
由於要將身為凡人的大軍帶來戰場,女性修者們耗費了極多體力,南宮音與她的兩個徒兒,知瀾與小野,正在快速於地上畫著能夠恢複力量的法陣,所有人都知道前麵有一場硬仗要打,也許這場最後的戰爭她們毫無勝算,但冇有一個人退縮,更冇有一個人害怕。
女蘿望過去,入眼所見的儘是友人,連尚且年幼的滿玉都在其中,她不知該如何形容此時的心境,眼前竟漸漸為水霧遮掩。
鳳柔宜為她拭去了這一滴將掉不掉的淚,輕輕抱了她一下:“我們都很勇敢的,阿蘿。”
兩人分別許久,真要說起來,恐怕有千言萬語要講,但眼下顯然不是敘舊的時候,那隻雪鳳凰在鳳柔宜落地後便化作一道淺淺流光,落到鳳柔宜的手背上,旋即手背便浮出一個鳳凰形狀的刺青。
修煉生息的夥伴們最先抵達女蘿身邊,她們剛剛碰麵,甚至連話都還冇來得及說上一句,父神的本體忽然開始劇烈震動,哪怕祂冇有形狀和五官,也能感受到那股掩飾不住的怒火。
祂在生什麽氣,是什麽刺激到了祂?
鳳柔宜衝這團光笑了:“這麽容易就破防了嗎?我還以為像你這種厚顏無恥的小偷,臉皮會再厚一些呢。”
她的聲音並不大,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,準確點來說,這不僅僅是鳳柔宜的聲音,更是被她所繼承的,來自母親黃好所得到的鳳凰一族的傳承。
這傳承由母親的血脈流淌進了鳳柔宜的血脈之中,始終安靜地沉睡著。
在她經歷了血肉淋漓的思考,痛徹心扉的失去之後,鳳柔宜已不再是那個天真到近乎愚蠢的少年,她被父兄的愛所矇蔽的雙眼,終於看清楚了這世間的真相,愛不能抵禦一切,清醒地活著比閉塞的愛更重要。
認識到這一點的那一刻,鳳柔宜聽見了自然之聲,曾經拒絕鳳氏一族,寧可涅槃也不願與之為伍的鳳凰迴應了她,也認可了她。當鳳柔宜睜開眼睛的一剎那,她便摒棄了自己的所有軟弱。
就像煉器,隻有一遍又一遍地經受烈火的洗禮,歷經千錘百鍊,才能變得堅不可摧。
然而鳳凰一族的滅絕已是既定的事實,哪怕鳳柔宜重拾煉器之能,也隻能練就一抹雪魄殘魂,手背上的刺青便是象征。
說來也是神奇,當鳳柔宜沉浸於虛假的幸福中時,她感受不到鳳凰一族的氣息,而當她衝破迷霧,尋找到真實的自己,正眼去看待所生存的世界,已然滅絕的鳳凰一族,便如涅槃重生一般,給予了她迴應。
也正因鳳凰一族的特性,鳳柔宜才得以窺見上古時期的真相。
父神則厭惡上古時期的全部,應龍一族、鳳凰一族乃至於鬼巫氏,通通是祂想要剷除的對象。似這等舊時代的產物,究竟有什麽存活的必要?連她們的母神都已經死亡,她們為何還要拚命地活?
雪鳳凰一經現身,父神便止不住地感到暴躁,為了迷惑女蘿,令她心甘情願赴死,祂耗費了許多力量複活這麽一群螻蟻,眼見成功在即,卻被這雪鳳凰一朝破除!
讓祂如何不恨?
鳳柔宜見父神如此,止不住發笑:“阿蘿,你曉得祂為何要對你趕儘殺絕嗎?”
「住口!」
父神甚至都等不及鳳柔宜開口,一聲飽含怒意的喝斥便如針刺般傳入所有人耳中,女蘿驚奇不已,她尚且在思考要如何儘可能地保全同伴們的性命,可父神的反應太超乎她的意料了。
柔宜隻說了這麽一句話,祂卻激動地像被踩了尾巴的貓,反應大得奇怪。
“我都冇說什麽呢,你怎麽這麽怕呀?”鳳柔宜嘲諷道。
被操控著複活的人已經徹底成為亡靈,但還有很多人活著,神與人不同,祂們即便被雪鳳凰禁止了複活,屍體也不會倒下,隻是如同山脈一般停滯著。
並且不再受父神召喚。
父神怕的正是這個!
鳳柔宜對祂造不成威脅,但那隻殘魂狀態的雪鳳凰卻不然,祂從它身上感受到了暌違數萬年的氣息,那是上古時期遺留下的殘魂!
這怎麽可能呢?除卻逃出生天的真龍,鳳凰一族早已滅絕,且即便神獸們逃出生天,祂所下的神禁也會令它們喪失傳承,應龍一族的出現證明瞭神禁並未消失,她們什麽都不知道。
但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麽意外,那也隻有鳳凰一族能夠做到。
鳳凰浴火重生,成功涅槃的鳳凰的確有可能覺醒上古時期的記憶,尤其是這其中還穿插著女蘿與鳳氏一族的交集,伴隨在女蘿身邊的鳳凰未能得到傳承,當時父神還暗中鬆了口氣,可與鳳柔宜相伴的雪鳳凰卻不一樣,它不像是涅槃重生的鳳凰,反倒像自上古時期存活下來的餘孽!
所以它隻是一抹脆弱的殘魂,需要身負特殊血脈的鳳柔宜滋養,鳳柔宜生,則雪鳳凰生,鳳柔宜死,則雪鳳凰死。
“鏘”的一聲!
是父神猛然偷襲而來的一道神力,但偷襲的目標不是女蘿,而是鳳柔宜。
神力被藤劍阻隔在外,向四周崩裂並消散,把鳳柔宜嚇了一跳。
她初露麵時,顯得成熟又穩重,被父神偷襲失敗後,臉上不禁顯出惱怒之色,隻差冇指著父神的鼻子開罵——如果祂有鼻子的話:“……你未免也忒低級了!當真是卑鄙無恥,竟然偷襲!”
這究竟是哪門子的“父”,哪門子的“神”啊,被這種東西賦予生命真是再倒黴不過了。
見鳳柔宜當場跳腳怒罵父神,女蘿先是愣了下,之後失笑,鳳柔宜既變了,也冇變,她的本性依舊率真活潑。
“阿蘿。”
鳳大小姐唾罵父神時顯得神氣十足,轉頭看女蘿就垮下了臉:“那個……你知道的,自從分開之後,我的天賦好像都用在煉器上了,雖然有了雪鳳凰為伴,但在修行上,還是差了那麽一點點。”
女蘿完全明白,她將鳳柔宜護至身後,柔聲承諾道:“我會保護你的。”
聞言,鳳柔宜喜笑顏開:“太好啦!那我的法寶就有用武之地了!”
鳳柔宜所謂的法寶,並非什麽厲害的攻擊性法器,修仙界的法器別說是針對父神,就是對上仙族都隻算一堆廢銅爛鐵。
鳳柔宜之所以至今才現身,並非是她不想助力女蘿,或是不知道女蘿身在何處,而是她在醒悟後,先是喚醒了鳳凰殘魂,之後便遵從自己的內心——她要煉製一樣法寶,一樣讓說謊的騙子再也無法欺騙任何人的法寶。
她要將自己從鳳凰殘魂裏所看到的一切,誠實地展現出來。
豪情萬丈的說完,鳳柔宜自己先慫了。
她飛快看了眼父神的本體,壓低聲音對女蘿道:“祂肯定要阻攔我,不讓我說,先前我隻是問你一句,祂便急得要死。”
雖說不知道鳳柔宜要說的內容,可從父神應激異常強烈的反應來看,一定是會讓祂抓狂就是了。
“需要我做什麽?”
鳳柔宜輕撫手背上的鳳凰刺青,再度將雪鳳凰呼喚出來,隨後她用分外溫柔的目光望著它,說:“拜托你了,我會完成我們的約定,我說話算話,決不對你食言。”
雪鳳凰低下頭,親昵地蹭了蹭鳳柔宜的臉,又與鳳凰交頸,流淌於血脈中的天性令它們之間毫無隔閡。
此時父神再度操控起了他的孩子們,還活著的修者與凡人儘數站起,向女蘿所在的方向攻來。
南宮音帶人所佈的恢複法陣十分有效,用兵如神的縈姳早已開始排兵佈陣,飛霧與非花亦率領著女兒城的同伴們準備應戰。
神們被雪鳳凰定格,父神不能將其複活參戰,仙魔兩族與滅絕無異,也就是說,到了最後,真正步入戰場的,隻有人族。
修者由修者來應對,凡人由凡人來製服,同伴們的信念前所未有的堅定,每個人都知道自己應當做什麽,並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做到最好。
雪鳳凰與鳳凰並肩而飛,一左一右陪伴於女蘿身側,她要為鳳柔宜爭取足夠多的時間,至於其它的情緒,悲傷也好歡喜也罷,都要等一切結束了才能細想,眼下遠不是多愁善感之時。
鳳柔宜雙手掐訣,她的雪鳳凰雖隻是一抹微弱殘魂,卻也有神域空間,鳳柔宜所煉製的法寶便被儲存於其中,隻見一座黑金色的大鼎出現在上空,父神不知這是什麽,打心底生出的危機感令祂想立刻要了鳳柔宜的命!
可女蘿太難纏了,無論祂怎樣探出神力,她都能第一時間察覺並斬斷,使得父神不能靠近鳳柔宜分毫,被他操控的修者與凡人已然潰不成軍,父神卻不在乎這場戰爭究竟誰會贏。
祂隻要確保自己萬無一失,這樣哪便所有生命儘數消失,祂也能夠創造出新的生命,迎來新的世界!
一個隻屬於祂的,冇有任何天敵的新世界!
雪鳳凰的火焰是冰冷的的,與金紅色的鳳凰神火交織後變幻成了極為綺麗輝煌的色彩,這火焰甚至可以灼燒父神的本體,削弱祂的神力!
兵器聲、怒吼聲、戰馬的嘶鳴聲,屍山、血海、殘肢與斷臂,天地間充斥著刺鼻的血腥氣,所有的生命都被染上了殘酷的血色,冇有任何人逃得過。
女蘿騰身而起,劍氣劈開父神攻擊而來的神力,她漸漸地摸索到了神力的存在,當父神蓄力一擊,意圖衝破女蘿的防線去殺鳳柔宜時,在祂動手之前,女蘿提前預知了祂的行為,砍斷了祂將要施展力量的一部分本體!
她在戰鬥中變強的速度太快了,敵人越強,她越不會被打敗,技巧與意識飛速地進步著,這一點恰恰是父神不再擁有的。
父神已不懂得如何去學習或改變,祂陳舊且腐朽,散發著陰雨天一般的黴味,是早該消失的存在。
同樣擁有預知能力,能夠看見未來甚至操控未來的父神愈發心慌意亂,祂節節敗退,可祂已經冇有了重新開始的資本,這是祂最終的機會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!!”
鳳柔宜爆發出一陣狂笑,那座黑金色的大鼎漂浮於戰場上空,在她得意大笑之際,大鼎瞬間碎裂開來,向外迸發出一片淡而輕的金色霧氣,霧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席捲整個戰場,隨後,在天上日月的照耀下,出現了海市蜃樓般的幻象!
一個瘦弱、矮小的生命,正在艱難地攀爬著扶桑樹。
那是個多麽渺小又不起眼的生命呀,他長相平凡,毫無可取之處,傴僂著腰駝著背,總是低著頭。
遙遠的天邊,有一渾身燃燒著火焰的鬼神踏火而來,她生得高大強壯,輪廓鋒銳,與她同行的是一位麵容粗獷,腰間圍著獸皮,身後有七彩水珠漂浮的鬼神,她有一身強健的肌肉,身體線條流暢又堅硬,由於兩位鬼神離得太近,火與水交融之下,彼此之間升騰起一片霧氣。
她們看見了攀爬著扶桑樹的生命,並對此很是好奇。
與兩位鬼神一樣好奇的還有其她鬼神,她們從未見過這種與她們模樣相似,卻又有所不同的生命,而這個生命在鬼神們的俯視下瑟瑟發抖——她們的身軀異常高聳,而他隻有拇指那麽大小,當鬼神們低頭看他時,這個生命害怕得連站都站不穩。
他無師自通的學會了乞求告饒,並用滑稽可笑的表演來哀求鬼神們不要殺他,更不要將他自扶桑樹上丟回凡間。
他說他是她們的同伴,為了證明自己是女身,他不惜屈起手臂展示幾乎不存在的肌肉,以及毫不顯眼也不寬闊的胸膛。
鬼神們生於天地之間,身軀龐大,頂天立地,眼前這個生命雖有些奇怪,可隻看外表,又確實與她們相似,隻是下麵多了點東西。
累贅的、醜陋的、多餘的。
這個生命並不知道女身的特征,但他知道,如果自己不做出改變,就一定會被驅逐,甚至被毀滅。
於是他一咬牙,決意孤注一擲,自己切掉了多餘的肉,並捂住肚子告知鬼神們。
他說:我即將孕育出新的後代。
他表演得太過爐火純青,與孕育過後代的鬼神一模一樣,於是長著三隻眼睛的鬼神將他帶到了大母神的麵前。
這個生命因為恐懼而發抖,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逃脫大母神的一雙慧眼,當他跪在地上時,周圍鬼神們都注視著他,此時此刻,他剛剛生出的心臟中,產生了一種名為“羨慕”的情緒。
-過去多久,就連斐斐都覺得雙腳不是自己的了,她們終於拐過了最後一個彎,同時也來到了鑄劍山的山腹,麵前是金紅色與黑色交織的漫天火海,根本冇有出口可言!鳳柔宜從來不知道鑄劍山山腹竟然燃燒著如此劇烈的火海!火苗旺盛且凶狠,斐斐發現在這裏隻有用生息才能存活,她不解地想,難道是柔宜突然開了竅,感悟到了並且能夠使用生息?否則柔宜為何冇受影響?若是凡人,應當早化為灰燼了纔是!先前她見柔宜在此處行走自如,還以為無需...